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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冠军(14)

专题:

 

 第 12 章

市场刚刚收盘,我正忙碌地补画技术线图和计算技术指标。我在赶时间,因为门僮随时会按铃通知我,商品公司派来的闪闪发光大轿车已经在楼下等我,准备好载我到普林斯顿去。我知道我会在外面待到很晚才回家,所以得赶快把手边这些工作做完,不然明天我的交易可就会大受影响了。

商品公司操盘手晚宴

通常,我在工作日里都不会在晚上出门。想要成为成功的操盘手,你需要休息,而且至少需要在晚上工作三个钟头来完成充分的准备。不过今晚算是例外。今晚是商品公司每半年举办一次的操盘手晚宴,这是少有的让所有顶尖操盘手齐聚一堂的机会,我可不想错过这个和其他顶尖操盘手互相较劲儿的大好良机。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这项晚宴,而我正期待借着这个机会去发掘伟大操盘手的成功秘诀,并且让他们知道我也是一个和他们一样棒,甚至更棒的操盘手。

“铃……,铃……”,门铃响了起来。那部加长型的礼车已经到了。穿上那套新买的亚曼尼西装外套和贝里鳄鱼皮鞋,系紧火松尼领带,然后站在镜子前检查自己的穿着。好极了!我已经准备好去和那些顶尖高手过招了。

一个半钟头后,我们正驶进纽泽西州的普林斯顿。我是在耶鲁大学的地盘——康乃迪克州的纽海文市长大的,这是我一生中第二次造访普林斯顿。普林斯顿让我回想起像安赫斯特(我是在那里读大学的)那样的新英格兰式小城。我实在很难想相信在纽泽西州也会有这么棒的地方。

当我所乘坐的礼车缓缓驶进商品公司雄伟的总部大楼车道时,秋天夕阳的光芒正逐渐地消失在晴朗的夜色中。精心布置过的树上闪耀出红色和金色光芒,反射在商品公司超现代化大楼的玻璃帷幕上。当我走过那扇超大型的玻璃门时,觉得胃好像打结了一般难受。参加这种认识的人不多的晚宴场合令我感到相当紧张。我不喜欢和人聊一些无聊的话题,而平常都是奥黛莉帮我应付这些社交的繁文缛节。但是今晚奥黛莉并没受到邀请。商品公司这个半年一度的操盘手晚宴只限男性参加,配偶是恕不邀请的。

首先,在主要的接待区中提供鸡尾酒服务。我驻足在门口环视着会场,试图找出一个熟悉的面孔。第一个被我认出来的人是麦可·马可斯(Michael Marcus)。他也在场中四处游走,手里转动着他的矿泉水瓶。马可斯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Phi Beta Kappa兄弟会的会员,并且拥有克拉克大学心理学博士学位,是第一个被商品公司延揽成为旗下操盘手的学院派人士。这件事是在七年代商品公司刚刚成立时发生的,在接下来的十八年当中,马可斯将他最初只有三万美元的部位,成功扩大为总市值八千万美元的部位。不过承受如此重的压力自然得到相当的报偿。马可斯安静地住在南加州一幢可以俯瞰一片私人海滩的豪宅里,而他现在手上拿着一瓶矿泉水,或许有人告诉他洛矶山以东的水都受到严重污染吧!我在几个月前才和他共进过一次晚餐,我很好奇他是不是已经度过了危险边缘。但是你永远没办法知道这些操盘手心里在想什么。我们这类人通常都在某些方面有着奇怪的想法。

商品公司的总裁巴布·伊斯顿(Bob Easton)走上前来和我寒暄。伊斯顿以前曾经在美国法制协会任职,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并拥有哥伦比亚大学企管硕士和乔治城大学法学博士学位。他本身并不是一个操盘手。他是那种无论在何种社交场合都能轻松愉快地应对的人。他的社交手腕就像商品公司那幢大楼外面的玻璃帷幕一般平顺圆滑。伊斯顿向我介绍布鲁斯·考夫纳(Bruce Kovner),他是市场上最有名的操盘手之一,然后伊斯顿就溜到一旁去欢迎其他不擅于交际应酬的操盘手,试着让每个人在今天的晚宴中能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就像马可斯一般,考夫纳是另一位被商品公司所网罗的学院派操盘手。这位前哈佛大学和宾州大学的政治学教授是在七年代中期,决定把自己的事业重心从学术领域转移到金融市场方面的。考夫纳相信他在经济学和政治学方面的专业知识,将使他从事期货市场分析时占有相当的优势。而事实也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光是在一九八七年当中,考夫纳就帮自己和其他像商品公司一样富有的投资者赚进超过三亿美元的获利。但虽然他在操盘手这项工作上获致如此重大的成功,在他的内心还是具有学者风范。

当考夫纳涛涛不绝地叙述着他是如何喜爱在殖利率曲线方面的研究,以及他如何把市场的研究工作和利率期货操作相互配合时,我的心思却已经飞回到去年的秋天。那时刚好有一个席尔森公司的经纪人哈利·丹尼(Harry Denny)开始试着说服我和商品公司谈谈。商品公司付给像哈利·丹尼这样的经纪人相当的多佣金来找寻像我这样的操盘手和他们合作。这并非因为我需要和任何人合作,而是由于我在诺姆·查德所举办的全美冠军操盘手大赛中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再加上在一九八八年二月十五日发行的《贝伦周刊》有一篇专文以“市场上最棒的”标题来介绍我,让我在华尔街享有相当的声望。

有一段时间我曾经考虑过操作别人资金的可能性。操作别人的资金对我来说会是一件好事,因为虽然我开始操作自有资金以来一直相当成功,我还是觉得并没有把所有该赚的钱都竭尽所能地赚到。我在挑选进场时机方面通常都能做出正确的决定,但是对于损失自有资金的恐惧,和急于实现获利的心理,却使我无法创造最佳的操作绩效。如果我是用别人的钱进行操作的话,我确信会采用更积极的手法进出,并且持有获利部位更久。这就是为什么哈利·丹尼来的正是时候的主要原因。当他告诉我商品公司有意找我帮他们操作部位,并且想和我谈谈的时候,我一口就答应了。

在快速成长的八年代过后,大型基金简直成了大怪物。共同基金快速地成长,退休金计划的相关规定和国税局将数以百万计的新投资人推向市场。经过了八年代早期后,通货膨胀相当严重,所以大笔投资基金都寻求高额的报酬率。新的金融工具一直被发明出来,而那些拥有大笔资金的人,也一直都在向外找寻有能力操作这些新金融工具的专业操盘手,像我这样的冠军操盘手,当然就是最好的人选了。

商品公司长久以来一直都是海默·威玛(Helmut Weymar)的脑力创作。在一九六九年,他三十岁的那一年,海默是一个麻省理工学院毕业的电脑专家,随后他成为纳贝斯克(Nabisco)公司的商品经济学者。海默是首先发现商品交易特别适合利用电脑所产生的资讯来分析的少数人之一。在那之前,大部分的商品交易都是经由类似早先伦敦金属交易所(贵金属)、芝加哥期货交易所(谷物)以及芝加哥商品交易所(肉品及牲口)所采用的老式人工方法来进行的。那些老操盘手中大部分份都是靠直觉,而非理论来从事交易。他们会注意一些事物,像是气候、政治以及经济状况,并据以作为他们操作的指标。他们没有办法分析影响商品价格变动的神秘市场力量,而这也是为什么商品市场的价格是如此波动剧烈且难以预测的原因了。

海默·威玛觉得他可以利用电脑的模型,为他的操盘手带来更多的优势。他的计划是征选一批他所能找到最有天份的操盘手,把他们放在一个拥有最先进科技支援的环境下,给他们一笔资金,让他们放松情绪,借由这个方法他想要训练出新品种的操盘手,那种能够充分利用现代科技所带来的优势,而非采用老式作法的人。他的计划相当成功,到一九八八年时,商品公司已经成为全球商品市场最大的交易者了。

为商品公司操盘

在一九八八年四月二十六日,我和我的律师丹·柯恩斯坦一起开车到普林斯顿去,和巴布·伊斯顿、依莲·克鲁克(Elaine Kornstein)(负责为商品公司募集操盘手的人)以及其他几个衣着光鲜,彬彬有礼的商品公司人员共进午餐。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些人都不是市场的玩家。他们都太斯文了,根本不像操盘者。他们都是业务人员,那些帮商品公司招揽像我这种操盘手的人。

他们陪伴着丹和我进入一间布置豪华的贵宾室,在那儿我们享用了一顿由商品公司内聘厨师精心调制的美味午餐。商品公司的品味和美国股票交易所里的显然有很大的差异,在交易所里我的午餐通常只是我从蓝色工作服口袋里拿出来的牛肉三明治。

当丹和我在享用午餐的同时,伊斯顿和他的业务员们轮番告诉我们商品公司是怎样的一个好地方,还有公司是如何善待旗下的操盘手。我想知道的只是他们到底要付我多少钱,以及我得要为他们赚多少钱。所以当我吃完第三份甜点后,我说:“好吧,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由于你是新加入本公司的操盘手,”伊斯顿说:“我们会提供二十五万美元的保证金给你,然后你能得到操作获利的三%。”

我大声地笑出来。“二十五万美元,”我说:“少来了吧!我光是操作自己的资金一年就可以赚进六、七百万美元了。我明白告诉你吧。我给你二十五万美元让你们替我操作好了。”

“马提,马提,拜托听我说。”伊斯顿拉了拉他的名牌领带,说:“麦克·马可斯、布鲁斯·考夫纳,甚至保罗·都铎琼斯都是从这么小的金额开始的。这是我们公司一直以来的作法。”

“这对他们来说管用,”我说,然后站起来,从椅背上拿起了我的西装外套。“我现在要去洗手间洗个手,等我回来的时候,希望你们已经考虑清楚,再给我一个更好的方案吧!”

当我走出那间贵宾室时,丹给了我一个眼色,暗示我“马提,你在干什么?你快要把这笔生意给搞砸了。”但是我是一个操盘手,我知道我是对的。这些家伙需要我比我需要他们更多,而且更确定的是,当我回来的时候他们一定会提高条件。商品公司希望我为他们操作一千万美元保证金的部位,而我仍然可以得到这个部位总操作获利的三%。

在我离开之前,他们希望我能够和商品公司的创办人兼总裁海默·威玛见一面。海默和我马上见了面。海默是一个操盘手。我向他展示我的操作方法,我是如何手绘技术图,如何计算移动平均线,如何计算所有的指标数据并依照它们来感觉市场的脉动。海默很喜欢我的操作方法。“电脑是很棒的工具,”他说:“但是你还是得亲自动手处理这些数据和资料。”

我和丹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来处理和商品公司之间契约的相关细节,然后在六月中旬我正式开始为商品公司操盘,但是我立刻就感到不对劲。拥有如此庞大的资金迫使我必须改变操作风格,以及持有部位的时间长短。如果我在操作自己的部位时犯了任何错误,我会马上轧平部位并且实现亏损。但是当我持有数以百计的契约部位时,我就会出现等待更长时间并且给部位更久观察期的倾向。不幸的是,如果我犯了错,这其中所造成的损失就将高达数十万美元,甚至数百万美元。而我就必须重新开始,努力把赔掉的钱赚回来。此外,我不喜欢别人仔细检查我的操作绩效。当我亏损自己的钱时,我只要承认事实,然后继续操作就可以了,可是当我赔的是商品公司的钱时,我觉得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盯着我的亏损看。

我为商品公司做了几笔小额的交易,那些都是符合我操作风格的交易。但是到了七月份,我几乎没有为他们的账户做任何交易。之后有一天下午,我接到一通海默打来的电话。他正在丹佛机场,正在前往亚斯本中心为他的脑细胞充电的路上,我一定是他行事历上最后一个需要连络的对象。“嗨,马提,”他说:“怎么搞的?你都没有为我们做一笔交易。”

“我试过用你们的资金做交易了,但是我得用一种不一样的风格来操作,我得持有更长期的部位,而我对于这一点感到不怎么舒服。我一直都是一个短线操作者。”

“你管这么多干嘛?就用你操作自有资金的方法来操作我们的账户就好了,”他说:“这才是我们请你来的原因啊!”海默接着和我讲了一大堆有关他们对我有多大的预期、他们是如何认为我是最棒的操盘手,以及借着共同合作我们可以赚多少钱等等的话题。

“好吧,”我说:“我会再帮你们试一次。”

海默说的话正是我所需要的。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当中,我为商品公司的账户赚进了七十万美元。这样的表现使我立刻成为他们的明日之星。所以在商品公司这个每半年一度的操盘手晚宴中,我觉得自己是会场中的高手。

当考夫纳在发表他的高见“在目前的经济情势以及景气循环中,利率理论告诉我们近天期的期货契约价格应该高于远天期期货契约”到了一半时,他突然停下来,对窗外说:“那是什么?”

会场内每个人的眼光都向商品公司超摩登大楼的大型玻璃窗移动。一架直升机正在大楼外的草坪上降落,机身上的灯光在傍晚的夜色中闪闪发亮。“那是琼斯。”有人以崇敬的语气说着。保罗·都铎琼斯(Paul Tudor Jones)已经到达会场了。我必须承认,保罗·都铎琼斯是一个重量级人物。这不只是因为他是一个伟大的操盘手,同时也因为他是一位很会表现自己的人,一个斯文、外表好看又总是走在时代尖端的南方佬。都铎琼斯从一九八年开始从事棉花期货的交易,并且从中赚到了数百万美元的利润,但是在这场商品公司半年一度的晚宴餐会之际,他最为人所知的事迹是在一九八七年的股市崩盘中,将他的资产增加了一倍这件事。都铎琼斯喜欢研究一套他称之为类比式的数学模型,而他的技术图形在一九八七年的十月份显示出市场将会出现和一九二九年一样的崩盘走势。结果,他从十月十九日起一路放空,而当市场真的开始崩盘时,他更趁势加码放空来加深市场的崩跌。我从来都不相信都铎琼斯的那一套模型,尤其是我们根本就没有出现像一九二九年那样的经济大萧条,而且经济状况也仍然不错。但是都铎琼斯的模型的确为他赚进了大把钞票,所以人们都很崇拜他。

当都铎琼斯走到接待区时,那个场面就好像劳勃·瑞福(Robert Redford,著名影星)走进会场那么轰动。每个人都想凑到他的身边。他八面玲珑地样子和巴布·伊斯顿颇为相似,而精明干练的模样则和海默·威玛不相上下。当然,他可不是专程来吃顿晚餐的。他是要乘直升机回到他在契莎皮克湾(Chesapeake Bay)那幢占地三千亩的豪宅里,只不过是经过这里顺道进来致意罢了。都铎琼斯可不需要问这会场里的任何一个人假以辞色,他的财力足以买下这整座大厦。

控制市场五%以上资金的操盘团队

到了准七点半,当都铎琼斯的直升机起程飞向夜空之后,伊斯顿请我们进入商品公司的餐室。我不想坐在一些言语乏味的人旁边,所以就抓着路易斯·贝肯(Louis Bacon)不放。路易斯和哈利·丹尼在席尔斯是同一间办公室的同事,但他在当时并不是什么知名人士。如果那时我够聪明的话,就该马上雇用路易斯,让他帮我分担部分资金的操作工作,可是路易斯是一个南方来的男孩,就像保罗·都铎琼斯一样,而我对这些南方佬可是一点都不了解。虽然都铎琼斯非常成功,但我还是直观地认为他们说话慢,想的也很慢。我万万没想到在接下来的五年中,路易斯竟然凌驾于我九倍以上。如果我当时就雇用他的话,他现在已经帮我赚进几百万了。

伊斯顿举起了他的杯子。“海默和我诚挚地欢迎诸位莅临商品公司每半年一度的操盘手晚宴,”他宣布着:“感谢诸位杰出的工作表现,使我们拥有另一个丰收的年度。伊斯顿接着说我们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团队,我们是如何在市场中扮演主流的角色,以及我们是如何利用电脑交易系统成功地预测市场走势,并成为在此方面的世界领导者。“你们是世界上最棒、操作规模最大的团队。”他在结论中说:“根据我的计算,国内商品交易市场有一半以上的资金是由这个屋子里的人所操作。”这真是令人印象深刻。我怀疑有没有其他的产业可以像今天的晚宴这样把五%的参与者齐聚一堂。

伊斯顿说完后就坐下,然后我们就享受了一顿美餐,其中包括:塞满了鱼子酱的鸡蛋、大蒜奶油火局生NB358、鹿肉排。穿着燕尾服的侍者不停地为我们的杯中加满最高级的法国葡萄酒。当巧克力甜点送上来的时候,伊斯顿再度起身并举起他的酒杯。“这是商品公司在每次餐会中的传统节目,”他说:“每个人都有机会发表演说,并且告诉我们他对他所专精的市场最近有什么样的看法。”就这样,他开始依照桌次向每个人询问他们对不同商品市场的看法,其中包括货币、谷物、可可、糖、猪腩、牲口、黄金、白银、精铜、欧洲美元、国库券、长期政府公债以及股价指数期货等等。每个操盘手依序作答。商品公司从事一百三十五种商品交易,照这个情况看来,我们好像真的得把所有市场的状况都听一遍。

终于,轮到油品期货的操盘手发表意见了。我觉得这个话题应该会很有趣,因为石油价格在最近呈现崩跌的走势。原油价格目前大约在每桶十二五美元,这是自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成立后所出现的最低油价,而更有趣的是没有人想得出来油价到底为什么会下跌。市场上有些投机客谣传可能是中情局(CIA)向沙乌地阿拉伯施压,造成石油过量供给以帮助美国平衡国际收支账,或是借此来扯俄罗斯、伊朗或伊拉克的后腿。谁晓得事情是不是真的这样呢?

谈到原油市场,伊斯顿点名某个从德州来的牛仔来发表高见。在我看来,这个家伙看起来就像电影里那种典型的西部牛仔,他穿着高统马靴和一件装饰着小金属片的丝质衬衫,扣子扣得很低使胸前敞开。一条斤两十足的金项炼挂在他的脖子上,而在炼子上则悬着一个金牌,垂在他多毛的胸膛上。他那满是横肉的脸涨得血红,并且不停地冒汗。“我并不是很清楚”他吞吞吐吐地说:“在过去六个月以来,西德州原油的价格已经每桶跌了六美元。我想告诉各位的是,那些油井还是一直不停在地大量抽取原油。但是我想在六个月内情况应该能够得到改善。”

“谢谢你,”巴布说:“现在让我们听一听目前欧洲市场发生了什么事。”他叫起了一个外表整洁、个子矮小的法国人。这个家伙很瘦而且形容枯槁,穿着一套手工订制的蓝色西装、手工制的衬衫配上名牌领带。“在未来的五年中,”皮耶·列佛利特(Pierre Le Filt)轻声地哼着:“欧洲的石油供应将会远高于需求。”

当皮耶说完了之后,海默·威玛突然出乎意料之外地叫我。“我们很幸运马提·舒华兹先生也参加了今天的晚宴,”他说:“马提是新加入商品公司的操盘手,他是我们操作绩效最好的操盘手之一。马提,你对于刚刚所听到的有什么看法?”

我轻轻地喘了一口气。我并不时常从事原油期货的交易,但是我想这对我来说会是一个为会场制造一些高潮的好机会。我是这个地方的新人,而现在该是放手展现本领的时候了。“海默,”我说:“非常感谢你今天晚上邀请我来参加这个餐会,但我一向像个异教徒,我的看法可能和前面几位不同。我一点也不清楚在未来的五年内,欧洲地区的原油供给是不是真的会高于需求,也不知道未来的六个月内,西德州原油的价格到底会跑到什么价位,基本上,我对这些事根本不在乎。我是一个每天以市价评估损益的操盘手,只想知道明天市场的价格会到哪里,而且我得告诉诸位,当今天我在离开办公室前补画我的技术图、检查技术指标以及计算各项比率时,原油的价格在我的移动平均线之上。至少以我目前的观察,原油的价格正处于一个向上的格局当中。”

这场商品公司的半年度操盘手餐会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当我回到家里的时候,我累得没有办法再检查一遍技术图。第二天,我就为此付出了代价。我一直都站在和市场走势不对盘的那一边,我感到非常疲倦。在上午过了一半时,电话铃声响起。是席尔森的哈利·丹尼打来的。“马提,”他说:“你看到石油的价格了吗?简直是太疯狂了。”我把原油的价格叫到我的报价荧幕上。八八年十二月的原油期货价格在十三美元一桶,而且正向上攀升。跳到一三一,又跳到一三一五。

“哼!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我说:“我们昨天晚上在商品公司的晚宴餐会上才刚谈到原油呢!我说原油价格会涨,但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

我完全忘掉了原油市场的事,继续专心于自己的操作。当天我在史坦普期指上面输了一笔钱。第二天,哈利又打电话给我。“马提,”他说:“你看到原油价格了吗?一定是谢克·亚曼尼(Sheik Yamani)命令石油输出国组织关闭了一些油井还是发生了其他什么事。油价简直是直线上升呐!”我把原油期货的价格叫到报价荧幕上。原油的价格跳到一四三,又跳到一四三五。

当油价在次日飙涨到每桶十五美元时,我才终于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正把原油价格在三天内拉升二%的人不是谢克·亚曼尼,而是一个来自纽海文的小子——“谢克”·舒华兹!这件事情我早该想到,如果全国五%的期货基金操盘手在同一时刻齐聚一堂,其中大部分是原油期货市场的老手,而他们大部分都持有空头部位,当谢克·舒华兹在会场中提到他的技术图形显示原油价格正处于上升格局当中时,无异于在一个拥挤的房间中向人群大喊“失火啦!”现在这些家伙正手忙脚乱地试着补回他们的部位。我真想踢自己一脚。到底那位说话慢条斯理的保罗·都铎琼斯、长袖善舞的布鲁斯·考夫纳或者是紧抱着矿泉水不放的麦克·马可斯在接到我传达的讯息后做了什么动作?我确信他们一定不需要花三天就把情况想通。可能早就已经大展身手,作多原油期货,加入原本就已经很强势的价格走势中,并且赚取数以百万计的利润了。这就是我们这些训练有素的猎犬的作风,而这也正是我应该采取的作法。汪!汪!

我如何阅读华尔街日报

华尔街日报是一份自一八八九年开始由道·琼斯公司发行,并且在日后成为金融刊物方面佼佼者的报纸。每一个市场玩家都必须每天阅读华尔街日报以获取最新的金融市场资讯。

我通常都只浏览,而非真的去“阅读”。当我还是一个孩子时,我习惯于在星期一大早起床后和哥哥杰瑞争着看纽约时报的体育版。我会把报纸拿来看个二十分钟再给杰瑞,他则会拿一些报纸上的内容来考我,像是球赛的比分、球员的平均打击率、谁可能会是今天比赛的先发投手等,而他从来都未曾难倒过我。如果你想成为一个成功的操盘手,就得学着用这种方式来阅读华尔街日报。那里面有这么多的资讯,你只能训练自己用浏览的方式才能够在短时间内加以吸收。

我通常会在每天早上查对完每个户头的余额后,赶在八点二十分债券开盘前翻一翻华尔街日报。我会直接看第一页的第二个专栏“市场要闻”(Whats News),拿着笔和速计簿把每一件我认为有趣的东西记下来。

每一件我写下来的东西都会存档以备未来参考之用。在陆战队里,一个好的、有责任感的军官会随时保持大量的记录来备查。

然后我会瞄一眼最右下角那一栏的头条新闻内容。我在高中和大学时都是学校刊物体育版的主编,所以我习惯性地只浏览新闻标题,而且只阅读极少的新闻内容。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我从华尔街日报的首页里,只想吸收一些对今天市场脉动的感觉而已。

接下来我会直接翻到第三部分“金钱与投资”(Money & Investing),这是所有市场资料汇集的地方。我会看“与市场同步”专栏,这里提供了前一天股票市场中所发生的所有点点滴滴,以及来自不同经纪商、分析师、基金经理人以及其他华尔街专业人士的评论。我会仔细查看我所注意的七十档左右的股票是否在这个专栏中被提及,如果有的话,再看看别人用什么观点来评论我选的股票。然后再翻到“华尔街耳语”,这个单元通常会介绍某个产业、公司,或是个人,在其中可以发现一些有趣的内线报导。不过这些消息常常都是我在两、三天前就已经从“内线”史基尼——我的“谣(言)指(挥)部”那里听过了。

在确认完“内线”史基尼在华尔街还算是消息灵通之后,我会查阅索引然后翻到“上市股票选择权收盘价”来感觉一下买权和卖权在市场的成交状况。我想借此知道前一天选择权市场中的动态,提供我今天进出场的指标。当卖权/买权比率连续二或三天高达一%时,对我而言就是一个买进讯号。当这项指标低于五%时,市场已经太过乐观而使我开始考虑作空。我会把这项指标记录在我的速记簿中,全部白纸黑字地记载下来。

在“金钱与投资”这个单元中另一项我很喜欢看的指标就是“纽约证交所新高/新低股票名单”,在这个表中列下所有在前一个交易日中创下最近十二个月以来新高和新低的股票。一九七四年当我还在爱德华与韩利公司上班时,那里有一位技术分析师约翰·布鲁克斯教我一个非常简单但是很有趣的指标。创下新高和新低的股票总是依字母顺序排列在四个同样大小的栏位中。约翰告诉我“马提,不管什么时候,你拿一把尺放在新低或新高股票的栏位中,如果发现其中任何一个名单的长度超过十二英寸时,就准备采用逆势操作的策略吧!”在一九七四年,当创下新低的股票名单长度超过十二英寸那几天时,几乎都是本世纪最佳的买点。到了一九八七年,就在黑色星期一来临前夕,市场中创下新高的股票名单长度也已经超过十二英寸好几次了,那可真是放空的绝佳时机。这是一个我从来没有在其他地方看到或听到过的小技巧,而且这种状况也实在很少发生,一旦真的出现这些现象时,把你的尺拿出来仔细量一量吧!

当我查看完“纽约证交所新高/新低股票名单”后,就把目光转到债券专栏看看有什么人在对债券市场做怎样的评论。之后我就算是已经把“金钱与投资”这个单元看完了,我会把这个部分放在左边的地板上。然后回到头板仔细搜寻一遍,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针对最近经济情势和个别企业经营状况的特别报导,看完后再把这个部分放在右边的地板上。

有时我会快速翻阅一下第二个单元“市场动态”(Marketplace),在那里有一些我或许会感兴趣的较小型企业相关报导。不过对一个操盘手而言,这个单元很少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东西。

我通常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来阅读华尔街日报,但是在一大早起床后马上花十分钟来看华尔街日报,却能使我立刻对今天市场的脉动产生最原始的感觉,而其中那些指标也可以迅速地进入我当天对市况的思维当中。在加入其他各种资讯后,我不用花更多时间去阅读华尔街日报就能建立当天的操作逻辑,任何一个认真的操盘手都不会花更少的时间来阅读华尔街日报。